30、照像、鏡子、女人

三十、凡人凡語 照像、鏡子、女人

阿香奶奶，忘了自己的年齡，快樂地漫步在九寨溝的風景裡，就像綠野仙蹤中的桃樂絲走在童話世界裡，又像小鹿班比跳躍在原野中。九寨溝這世界有名的景點，阿 香奶奶，國內外去過很多地方，她把九寨溝列為人生最後一個徜徉其中的美景，所以直到七十餘歲才來到這幅圖畫中。當然，她要照下每一個夢幻仙境，這一次同遊 的十餘人，一半是她大學的同學，就有勞同學阿中為她多拍些照片了。每當阿中要按下快門時，阿香奶奶就會大聲說：「往後退，人照小一點，景照多一些」阿中聽 多了，有點不耐煩，他堅持人不能照得太小，要不然光照景好了，何苦要把人照進去！阿香可不同意，就是要人在景中才有意義。意見不同，很難恊調，何況阿中自 認是個照像技術很好的高手，就是要照他的方式照。最後阿香問他，這裡風景美不美，阿中說美得沒話說；又問他，各位同學都幾歲了？他說七十多了。阿香直接了 當大聲地對他說，你把一個老奶奶照得那麼大，放在這麼美的圖畫裡，不覺得會破壞風景嗎！阿中沉默了片刻，笑了笑說，我學到了，照像除了技術外，還有大學問 呢，以後我知道了，年輕人照像，人要照大些，最好是特寫，年老的女士們照像人要小，小到有個形影就好，原來照像與心裡學還有密切的關係呢！

阿香奶奶讀大學時（1955年），因家庭經濟關係，就考進了全公費的台灣師範大學，不僅免學費，每月還發零用錢約百餘元，每學期還發學生服兩套，就此做個 快快樂樂的大學生了。那時候最想要的就是一個照像機，到了大二才攢了兩百多元買了一個類似玩具的塑膠照像機，那就是阿香奶奶最心愛的一件寶貝了，就是它為 阿香奶奶留下了整個大學生活的記憶。畢業後，師大的聞汝賢教授，特別推焉她到台北建國中學任教，但教師的月薪也僅有四百多元，所以那架黑白照像機仍然陪伴 著她。如今，阿香奶奶已擁有了一架高級的照像機，只是再也照不出失去的歲月，只留下一句話：「往後退，人照小一點，景照多一點。」九寨溝，美極了，仔細 看，那樹下、那河邊、那石階上、那綠茵草地上，耶小小的一個人兒，也許你看不出那是誰，但卻把風景注入了生氣，點綴得更像人間仙境。

從照像又聯想到鏡子。

照像與鏡子，這兩樣東西看似沒什麼關連，但這兩樣東西，一輩子就在你身邊轉。請問在你的生活中，你照過多少像？再問你一天當中照過多少次鏡子？現在的人， 照像太方便了，手機就是像機，愛照就照吧！任何東西太容易得到，就不會去珍惜。如果你仔細地想想就會發現，你的曾袓們怎麼沒有留下好多照片呢！留下的多半 是一些畫像，如果留了照片，那也是慎重其事地於過年過節或是生日時照了張全家福。

年輕人愛照像，也愛照鏡子，尤其是女孩子，對鏡妝扮的時間是很可觀的，頭髪梳得好看嗎！化妝有沒有瑕疵！服裝穿的得體嗎！但就是因為年輕，鏡中的人永遠都 是亮麗的，也就愛上了那薄薄的一面鏡子。隨著年歲的增長，漸漸地沒那麼愛照鏡子了，自然而然的照鏡子的次數也隨之減少了。因為鏡中的人，連自己也覺得不如 往昔了。

鏡子是最誠實的，它絕不騙人，美就是美，不好看就是不好看。如果妳不服氣，一定要用化妝改變事實，那不是鏡子欺騙了你，是妳自己欺騙了自己，雖換來了他人 當面善意的讚美，也換來了背後不是惡意的嘆息！像片我們可以在電腦裡修改、美化、合成、裁剪……，把不美變成美，那是各人的興趣、愛好，可以自得其樂，自 已觀賞。所以我們可以相信誠實的鏡子，但也可以把玩照像的樂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