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、平凡與偉大

二五、平凡與偉大

「爺爺，您又忘了沖水了！」，三歲的比比在廁所裡大聲的說。

「不是我，我剛剛又沒有上廁所，為什麼你總認為是我呢！」因為比比已不止一次說爺爺老是忘了沖水，爺爺也一再否認。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，爺爺上完廁所常會 問，還有誰要上廁所，一起沖省水，也許這就是偶而會發現廁所用後沒沖水的情形吧！比比很不服氣，認為爺爺做錯事還不承認。這一次爺爺剛從廁所裡出來，比比 就跑到廁所檢查，果然，發現廁所又沒有沖水，這一次可不能再說「不是我了！」比比又笑又叫地大聲說道：

「哈哈！爺爺，這次真的是您忘了沖水了！不沖水，廁所臭臭！」

比比這小子也太不知深淺了，居然敢挑爺爺的毛病。比比是最小的孫子，其他四個孫子，最大的已高三，最小的也小四了，個個對爺爺都是敬而遠之的，在爺爺面 前，個個都中規中矩，唯獨比比，在爺爺面前能自由自在地玩。爺爺說他不乖，他還不服氣，說爺爺「完蛋了」，怎麼可以說他不乖呢，他是很乖很乖的小孩！他說 的「完蛋」就是不和你玩了，不和你一國了。他最愛和爺爺玩「上班」遊戲，就是每個人手裡都要提著個包包，繞著桌椅走，假裝上班去了。這可不輕鬆，因為這路 是永遠走不完的，上班的地點是走不到的，有時用走的，更多時間要用跑的，累了不可以坐下休息，只能站著喘氣，最後當然爺爺走不動了！我們都願意陪他玩這個 遊戲，因為這是不愛動的爺爺最好的運動時間。玩著玩著，比比說：

「爺爺，我們上山去喝咖啡吧！」爺爺樂壞了，因為從沒有人邀請過他去喝咖啡。

新豐附近的一座山腰間，有一間傍晚才開始營業，簡陋但雅緻的咖啡屋，是一對年輕夫婦下班後的副業。桌椅就放在樹林間，環境清悠，少有行人和車輛，坐在戶 外，喝著咖啡，欣賞著夜景，還可以遠眺高速公路上來往的車陣，真是壯觀極了，那高速公路像一條銀河，川流不息。有時又像天上掉下來的星星撒了遍地，閃爍、 移動、變幻莫測，突然間車輛少了，又漆黑一片，只有數點小星星若隱若現……。爺爺喜歡這種春風吹面薄於紗的感覺，也喜歡蟬鳴蟲叫天籟聲的自然。爺爺帶家 人、朋友都來過這個地方，可惜的是，幾乎大家都沒有愛上這種人間仙境！這一次居然小孫子邀他去喝咖啡，他能不樂嗎！爸爸、媽媽、爺爺、奶奶還有大家的寵物 「天寶」一同喝咖啡去了。結果是小孫子要的是巧克力牛奶，他爸媽要的是澎風茶，我要的是果汁，只有爺爺一人要了咖啡。

在孫子們的眼中，爺爺像所有的人一樣的平凡，他們見得最多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爺爺，要吃要喝也要睡，常穿著睡衣玩電腦，會生氣也會發脾氣，對孩子們會有所要求，也會責備。他們沒有見到的是：

爺爺任軍官時，在金門燒「點券」為國家省公帑的壯舉；愛士兵嚴防高級將領貪黷的鐵面無私；他職務上與錢財為伍，但非義之財分文不取的廉潔……。當他覺得時 弊之改未能得到直屬長官的支持時，撂下一句「長官有選擇部下的權力，部下也有選擇長官的自由」，毅然離開了軍中，時年三九歲。機緣巧合與鄭金榮先生、楊清 海洪秋霞伉儷共創新竹縣忠信高中，那是1960年民國五十九年。但爺爺一直感念軍中長官對他人生的磨練，使他懂得許多做人做事的經驗，才能順利走向下一 步。

創辦忠信，也是一段辛苦的歷程，沒有雄厚的資金，那才叫做沒錢辦事難。爺爺身兼不領薪之數職，過著最簡單的物質生活，奶奶也在這時辭掉了台北建國中學的教 職到忠信與你爺爺一起工作。鄭先生楊先生夫婦也一盡己能，連蓋房子搬石頭一應總務工作都自己來，那真叫做為發展忠信而打拼。但忠信教育法已具雛形，德育為 五育之首為基本的教育法則；不抽煙、不作弊、不打架、不流氣為學生的四大榮譽信條；「愛自己的孩子是人，愛別人的孩子是神」是老師的座佑銘，這種種辦學理 念，都記在爺爺手著的「忠信教育法」上，至今仍是學校的圭臬。直至民國八八年，你爸爸以新的教學理念，在品德教育良好的基礎上，向上積極提升學科教育，學 校也從職業教育走向了普通教育，並設了初中部。教學也從重視品德入手邁進了品學兼優的坦途，學校也自最初的157人增至五千餘人。

爺爺這時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，學校的事，自八十八年起，已由你爸爸策劃，自1990年至2005年之間，你們的爺爺展開了人生又一途徑，受邀在大陸各大學 講學，爺爺在數千人面前講演的神態，那種撼動人心掌聲不絕的場景，那種走遍大江南北，東到撫遠、西至喀什帕米爾高原、北到漠河縣、南至海南島，為振興中華 文化到各大學講學的辛勞……，這些你們都可以從爺爺的「大陸講學記」一書中去看，就知道在你們接觸中平凡的爺爺也有他不平凡的一面。

比比，下次爺爺不會再忘記沖水了，你很厲害耶！